极圈居民

没有你的世界（绿/闪点超）

哈尔从来没有想象过没有超人的世界。

 
 

大概是因为超人的存在太过于自然了——那个外星人总是温和而又值得信任的，不管是作为世人的救赎，还是作为其他超级英雄的同伴，都自然到让所有人都无法想象如果没有超人，世界会是怎样的。

 
 

可是，哈尔在阴暗的街角捡到了一个人——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个氪星人。

 
 

那并不是哈尔日常会去的地方，但无论如何他都很庆幸那一天他注意到了墙角。

 
 

在灰白色服饰包裹下瘦削到不正常的外星人，像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狗一样缩在角落里。他实在是太瘦了，那一身衣服像是直接贴在了骨头上。

 
 

不明原因的，哈尔觉得面前角落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背影，却莫名的想到了超人。这像是一种毫无来由的直觉，直到哈尔看见了那双湛蓝清澈的眼睛，和灰白色衣服胸前那代表着希望的S型标志。

 
 

不论是那双眼睛，还是那个标志，哈尔都绝对不可能认错。哈尔猜测，他大概是捡到了别的世界的超人——一个看起来像是被虐待的小动物一样的超人。

 
 

哈尔看到那双湛蓝的眼睛就透过颤抖着的瘦长的四肢小心翼翼的打量他，眼神里满满的恐惧让哈尔有些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否真的是超人。然后哈尔看到了眼前的超人眼中求救的信号——这个超人不会说话，哈尔不知道是因为太过虚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但就像是很多的小动物，超人的直觉也很灵敏——比如即使是突然之间被从实验室丢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第一次面对哈尔的时候，卡尔依旧本能的想要信任哈尔。就像是流浪的小狗小心翼翼的夹着尾巴，却又一点一点的努力靠近着人类。

 
 

卡尔受到的伤害太多了，而且无一例外的来自于人类，所以他本能的害怕。可是尽管如此，卡尔依旧想要相信哈尔是不一样的。

 
 

没有人能够拒绝那一双眼睛。

 
 

哈尔没有办法把卡尔留在原地，也许他应该联系蝙蝠侠，可是他不想。他不希望面前这个可怜的外星人再被蝙蝠“日常而又合理”的质疑一番。

 
 

面前的外星人明显需要温柔的对待，而哈尔觉得这一点上，自己至少能做的比蝙蝠侠要好。

 
 

所以他偷偷带着这个小可怜外星人回家，有一瞬间哈尔觉得自己是捡回家了一只被人抛弃的小动物。也许是受到这样的思维影响，哈尔没有给卡尔准备的不是牛奶，而是冲泡好的羊奶粉。

 
 

已经瘦成骨架的外星人的饭量一如哈尔预测的那样小，几乎像是一只幼猫那样。

 
 

最终，澡也是哈尔帮忙洗的。每一次直接或间接的接触，都会引发卡尔本能的躲闪。但躲闪之后，又会用湿漉漉的蓝眼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哈尔，像是生怕他会生气一样。

 
 

受到过虐待的外星人，永远这样的胆怯与小心翼翼。除了那双眼睛，哈尔看不到他与超人的任何相似之处——然而就连那双眼睛，也只是相似而已。面前的卡尔眼中的脆弱又一次把他和超人区分开来。

 
 

在帮卡尔盖好被子之后，哈尔的手突然被轻轻的拉住了，力道很轻，还带着略微的颤抖，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钢铁之躯的感觉。

 
 

哈尔回头轻轻的捋了捋卡尔刚刚吹干的黑发，上床躺在了卡尔的身边，像是安抚小动物那样轻轻的拍打着。

 
 

卡尔说不出来，只是用湿漉漉的蓝眼睛盯着哈尔。

 
 

“我不会离开的。”直到哈尔说完这些，卡尔才终于不再勉强地睁着眼睛不愿睡去。只是睡去的卡尔的手，依旧死死的攥着哈尔的衣服。

 
 

像是害怕梦一醒，就又是实验室冰冷的墙壁，与没有尽头的实验。

 
 

……

 
 

黄色太阳的光线在天亮的时候准时到达。卡尔从来没有机会接触到阳光，从来也没有见过阳光。

 
 

但就像是本能一样，他想着光线的方向伸出手。蕴藏在光线里的能量就顺着卡尔伸出的手指钻了进去。这种感觉就像是卡尔前一天洗澡时浴缸里的热水一样温暖，却又比水流更加轻柔。

 
 

卡尔觉得这是自己前半生当中第一次这么放松，他觉得自己几乎融化在了阳光中，一点点的飘了起来。

 
 

等哈尔醒来的时候，卡尔已经飘在了窗外，面对着阳光的方向。

 
 

哈尔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不得不承认，此刻卡尔的背影开始变得与超人越来越相似。

 
 

卡尔的能力在黄色太阳光下开始展现，他听到了很远方海浪的声音，市区里树枝上小猫咪打哈欠的细小声音，还有身后哈尔起床的声音。

 
 

所以卡尔迅速的丢下了新发现的“玩具”——他刚刚觉醒的能力，像只小动物一样钻回了窗户里。

 
 

哈尔觉得自己像是个鸟妈妈，可鸟妈妈又如何呢，谁能拒绝那样的一双纯净清澈的蓝眼睛呢。

 
 

于是，无论哈尔去哪里，卡尔都尽可能的跟上。

 
 

卡尔被困在实验室的时间里，从来没有人教导过他，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没什么，他还有鸟妈妈哈尔乔丹。他不会说话，哈尔就从字母开始教他;他不会穿衣服，哈尔就从系扣子开始指点他。

 
 

哈尔开始随身带着羊奶，手机上安装了一堆的启蒙游戏，他告诉卡尔出门的时候要尽可能的走路，吃饭的时候不可以用手。

 
 

就像真的在抚养小孩一样。哈尔自己的生活也变得异常的规律，就像是为了照顾孩子而放弃娱乐的家长。

 
 

卡尔很快就从刚刚被捡到只能喝羊奶粉，慢慢的恢复了正常的消化能力。

 
 

每一天卡尔都会变得胖乎一点，这一点哈尔最为了解，他感受着怀里的外星人的骨架变得不再那么硌手。而卡尔从第一天开始，就再也没有在睡觉的时候松开攥紧哈尔衣袖的手。

 
 

就好像只有抓紧了，就能证明眼前的温暖全部都不是梦，就好像只有哈尔在，才有安全感一样。

 
 

卡尔每天都在变得越来越像超人，他飞行的方式，他笑得时候嘴唇弯起的弧度，他的眼神……除了他对哈尔的依赖，他几乎就是超人。

 
 

于是哈尔从来都不敢带卡尔去瞭望塔。哈尔不介意卡尔跟随他去任何地方，只除了瞭望塔。

 
 

只是，有的时候，事情是会主动找上门来的。哈尔乔丹作为绿灯侠，在正义联盟里，自然是清楚的。

 
 

所以有一天，卡尔所在的世界，也终于开始需要卡尔的时候到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因为卡尔而产生了联系。

 
 

卡尔应该回去了。哈尔也应该放手了。

 
 

另一个世界就在毁灭的边缘，哈尔如果放手，另一个世界就有机会重启，就可以拯救无数的生命。可是那个曾经像只流浪的小动物一样蜷缩在哈尔怀里的外星人，也即将消失。这一分别，就是永别了。

 
 

可如果不放手，就是在间接的毁灭一个世界。哈尔也是超级英雄，他做不到看着世界毁灭而毫无自责的感觉。

 
 

那是卡尔第一次现在瞭望塔。大概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最后一次了吧。毫无疑问，哈尔是一位出色的鸟妈妈。卡尔飘在另一位超人身边的时候，也仅仅只是瘦削了一些。早已不再是那一副骨架的样子了。

 
 

哈尔最终还是把选择权交到了卡尔的手上。“你想离开吗？”

 
 

但卡尔只是反问，“你想让我离开吗？”

 
 

“那是你原本的世界，而你能帮上很大的忙的。”

 
 

说这些话，可以说是异常的不容易。

 
 

但卡尔还是像每晚那样，拉住了哈尔的手。然后是小心翼翼的落在哈尔唇上的一个吻，力度一如既往地很轻，还带着轻微的颤抖。

 
 

然后，卡尔第一次主动放手了。

 
 

那是哈尔印象里，最后一次看见那套灰白色的制服。

 
 

……

 
 

多好的消息。一个世界免于了毁灭。哈尔再也不用当鸟妈妈了，再也不用保持完美的作息时间了。不能不称为好消息。

 
 

可是哈尔不适应。

 
 

他把随身带的羊奶喂给了一只流浪的小猫咪，然后带了那只小猫回家。他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本能的想要在窗外找寻那个像是在发光的身影。

 
 

然而希望总是一遍一遍的在落空。

 
 

直到有一天晚上，哈尔看到了飘在窗外的超人……等等，哪里不太对劲。

 
 

然后哈尔注意到了面前的“超人”眼神里的犹豫与小心翼翼。

 
 

“你介意再收留我一次吗？”

 
 

所以啊，谁能拒绝那样的一双蓝眼睛呢。反正哈尔不能。

 
 

The end.

 
 

废话部分:见谅～